发布日期：2024-08-27 05:16 点击次数：193
图片来源：视觉中国
\n网红时代
\n文/吴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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\n直到今天早上蹬腿起床的时候，俞生才晓得后悔。
\n他昨天实在太失态了，自己的旧友、老婆、小女儿都在面前，有啥子过不去的事情非得马起一张脸？一想到素芳那歉意的赔笑，直顾往袁闻、卫思莉身上递眼色，连俞尾也在边边尴尬得不行，哎呀！俞生恨不得钻到地缝头去，自己在小辈子面前都留下了个啥子形象？自己一辈子维护的绅士风度形象被打倒了！
\n其实，人年纪大了，心眼就变小了，看新东西横竖不顺眼，仿佛不贬损两句，别人不记得他当年有好厉害。这其实是对老去的一种抵抗，是正常的，是可以理解的。
\n但是，让俞生理解不到的是——没得“老山城”啤酒他忍了，毕竟时代在变迁，至少还有“山城国宾”；没得“九宫格”他也忍了，就当吃串串嘛！可等到那一锅火锅端上来，望着还没烧开的锅里，海椒、花椒、八角、茴香、牛油……诱人的底料颗颗分明地浮在汤面上，犹如上世纪80年代江边“放滩”的崽儿们，一个两个新鲜得很，俞生再也绷不住了：“没得老油，还吃啥子火锅？”
\n他这句话，一竿子打了好多人，是小狼原野炒料没学到家，是野狼手艺没传得精，也是素芳这个老板关没把得好，他分明从众人眼里看到了失落，也晓得发错了脾气，只好端起啤酒干了。尽管后来气氛也起来了，但那阔别多年的第一顿火锅，始终让俞生觉得少了点什么。
\n俞生越想越郁闷，索性把铺盖往头上一蒙，又躺下了。
\n薛米丽又好气又好笑，看着老公，风轻云淡地喊了一声：“我今天不管你了哈！”就自顾自地打扮好，出门去了，她昨晚就和俞尾约好了，今天要一起去逛来福士。
\n“啪！”薛米丽前脚刚关上门，俞生后脚就爬起来了，他几下穿好衣服，也出了门。这次回来没想好究竟要住多久，至于是短住半年租套公寓，还是长居买房置业，今后再说吧，总要先找个可以落脚睡觉的地方。最撇脱的还是住酒店，他们订的酒店在联合国际大厦顶上，47层。俞生本来嫌高，薛米丽硬说高点没有蚊子，昨天回来酒过三巡醉眼迷离，两口子看电梯开了就往里面冲，47楼按了七八遍都没有反应，心想这么多年过去，出租车不挑客了，电梯倒开始拒载了？结果是这种超高大楼的电梯是分段的，这一梯刚好不到高层。
\n俞生根本就想不到，因为阿根廷可没有这么高的房子。想到旅居多年回来，自己却又成了“土火”，俞生不禁哑然失笑。
\n这一次看清楚了楼层，俞生终于顺利地下到了一楼，很有成就感地喜笑颜开。“咳咳！”他又突然正经起来，觉得对不起自己“海归”的身份。
\n俞生一招手，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就过来了。俞生打开门坐了进去：“到‘太空火锅城’！”
\n“老师，重庆城里到处都是太空火锅城，你要去哪一家嘛？”司机扭过头来说，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准中年人，额头上皱纹刚长出来，发际线值得俞生羡慕，浓眉大眼，一看就是土生土长的重庆人。
\n俞生点点头：“你晓得哪一家的味道最好？远点都没关系，你可以多赚车费！”说起来，俞生也是搞了多年餐饮的人，知道现在的餐饮商业模式，都是标准化的，从底料配比到火候，都是一样的，哪有好坏之分。可是这样说出口了之后，他就是觉得心里舒坦，就像那没得办法跟老朋友和小辈子发泄的怨气，终于别扭地散发了出来。
\n“嘿嘿，老师，连锁店，都是一样的嘛！”那司机小哥想了一下又说：“但是要说环境，还是来福士那家最好，大落地窗，可以看两江交汇……”
\n司机小哥很耿直，按说他完全可以把俞生拉到北碚，或者江津，或者潼南，狠赚一笔。他说的来福士离联合国际也就一个起步价。
\n“不行！”俞生脱口而出，自己老婆女儿都在那里，自己明明说了补瞌睡不去，碰到老脸怕是又搁不下。“老重庆人，两江交汇有啥子好看的？”
\n他发急智找了个理由，还不忘跟了句埋汰：“看起就跟鸳鸯锅一样！”
\n“那是的嘛！”司机小哥笑起来。
\n“你随便拉我去一家嘛！”俞生半躺进后排沙发，摆了摆手，又补了一句：“也不去那个南山上的总店哈！没得特色！”
\n“没得特色呀……”司机小哥挠了挠头，一副为难的样子，让俞生都有点不忍。但没等俞生下矮桩，小哥就往自己的板寸上轻快地一拍，神采飞扬道：“哥子，我晓得了，我们走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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\n出租车载着俞生在“两江四岸”飞驰。这个“两江四岸”是重庆城的特色，一座重庆城因长江和嘉陵江交汇形成了四个滨江组团。过去，从南岸到渝中再到江北可不容易，嘉陵江上、长江上分别都只有唯一的一座大桥，别无分号，要么老实排队过桥，要么去渡口赶轮渡船，还有就是过江索道。想到这里，俞生突然心头一热，他想起小时候，管到解放碑叫进城，管坐索道叫坐飞机。每一次坐着索道飞越大江，都让他小小的心“怦怦”跳，激动得像走钢丝的空中王子。好几次坐到江对岸舍不得下，就蹲在角落里可怜巴巴地赖着。售票员一看是小朋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就这样坐上好几个来回……
\n“索道现在还开不开呢？”他小心翼翼地问，生怕得到残酷的答案。
\n“关了，嘉陵江索道关了。”司机小哥一边望着前面的路，一边点点头。
\n“唉——”俞生一声叹息。
\n“但是长江索道还开着的，就在你住的那栋楼旁边！”司机小哥又接着说，俞生熄灭的眼神瞬间又亮了起来，他抬起头，从后视镜里看到小哥那抖动的浓眉，分明是故意分开说的，俞生差点气笑了。
\n“不过现在是网红景点咯，要排几个小时的队！”
\n俞生点点头：“没事，只要还开着、还在就好，就好像是没有拔出来的豆芽，根还在。”
\n“我说哥子，你应该是外面回来的老乡吧！”司机小哥又接着说。
\n俞生又点点头：“是的，从阿根廷回来。”
\n小哥一下开心起来：“真的呀！我最喜欢足球了！”
\n俞生一看是个球迷，一下子距离更近了。
\n小哥跟他说起了这三十多年来重庆的变化，听得俞生瞠目结舌：修了十几座桥，挖了十几条城市轨道，打造了七条步行街，重庆大礼堂对面建了三峡博物馆，观音桥比小龙坎还堵车，小面价钱涨了几倍，有几百家的店挂着“小面100强”的牌牌。
\n俞生往窗外望去，此时他们正在往鹅岭上面爬，经过悬崖那一段，刚好眺望长江。俞生认出来了珊瑚坝，坝上是长江大桥在线全职美工，不远处另外一座就不知道了。两座桥遥遥相望，像一双搭在江面上的筷子，再看江岸边上的房子，一座两座全都高头大棒、雄踞江头，随着岸边的地势又错落有致，确实立体，确实奇幻，自己小时候见到这么奇幻的东西，还只有电厂的高烟囱和重钢的大火炬。
\n没等俞生感叹完，车已经过了石桥铺，爬上了蜀道山。俞生眼前一热，双手搭在车窗上，就像个第一趟进城的小娃儿一样。
\n这里的老街老巷，挑挑上的小菜，讨价还价的大爷，吹夸夸的大妈，背大书包的学生，牌子歪了一半的“糖酒公司”……老重庆的感觉又回来了。
\n“哥子，可以噻？”司机小哥的语气无不得意：“这里面那家‘太空火锅城’，开了有三十年了！”言下之意，这可是老重庆才能带得来的好地方。
\n俞生自然是知道的，他和薛米丽出国没几年，就接到卫鸣的信，说他自己搞的火锅店搞熄火了，还是想开一家太空火锅城的分店。股东会意见不统一，想请俞薛二位帮忙说和说和，投个同情票，大家应该会给这个面子的。当时就好像说是想开在蜀道山上，也不晓得是不是这一家，毕竟几十年过去了，物是人非呀。
\n车停了，俞生下来甩了甩胳膊，他仰着头，满意地看着老式灯管装出来的霓虹灯牌子，牌子上有厚厚的灰，“太”字中间那一点也不晓得掉去哪里，“太空火锅城”成了“大空火锅城”。俞生情不自禁朝自己点点头，确实，只有自己这种告老还乡、得了大空的闲人才会跑到这样的老街来吃火锅，合适，确实合适！
\n俞生刚准备迈步进到店里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，转过身来按住了准备发动的出租车。
\n“老弟，到中午了，要不吃顿火锅再走嘛！”俞生发出邀请。
\n“要得嘛！哥子！”也许是确实聊得投缘，司机小哥也欣然应允，也换了称呼。他把车往人行道上黄葛树中间划了白线的车位一摆，和俞生一起走进这久违的火锅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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\n走进大堂，俞生的眼眶又是一热。
\n这家店里的一砖一瓦，都是按照当年他们在一起时的老店装潢搞的——包裹着进口柚木的厅堂，四根明晃晃的钢柱，在线美工席间点缀着错落有致的花卉盆景，西侧的假山，二楼雷打不动的“金木水火土”五个雅座间，都让俞生好生熟悉。他抚摸着有些年头的桌子椅子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。
\n只是，和当年金碧辉煌的气质不同，三十年的时光让柚木变得古朴，亮闪闪的“太空风”柱子也颇有20世纪的年代感。席间的花卉因为难得打理被换成了塑料，假山上的泉水也不开了。那绝无仅有的三五桌食客也不在意，有说有笑烫自己的毛肚，大概都是老主顾了。
\n那时候高档次有概念的潮店，终于还是敌不过时间的冲刷，成为一种复古情怀的气质。俞生不觉轻叹一声，有了些凭吊的意味。
\n“两位，这边坐嘛！”服务员的招呼打断了俞生的思绪。俞生望着朝自己走过来的服务员领班，她年纪不大，迎宾的姿势还有些拘谨，眼神却很亮，给人一种青涩却自信的感觉，让俞生想起了当年的素芳。
\n服务员把俞生二人引到一张桌前坐下，俞生麻利地点好菜单，一抬头，想问问司机小哥喜欢吃啥子，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人家姓名。
\n“我叫俞长亮！”小哥说。俞生大喜，没想到还是家门。但是和俞生祖上起码可以追溯到湖广填四川不同，俞长亮是第三代重庆人，20世纪60年代，俞长亮的爷爷跟着工厂从上海内迁，这才举家到了重庆安家落户。
\n俞长亮笑着往俞生的杯子里倒茶，“大哥，我还跑车，酒就不陪你喝了哈！”
\n俞生连连点头，自己也是宿醉刚醒，没想喝酒。
\n“大哥，你也是回来得好，前几天国庆长假，那是连树上都挤满了人，你要是那个时候来，我们怕是只有堵在路上打‘猪羊弟’了！”俞长亮戳开了餐具的塑料纸，递给俞生。
\n俞生忍不住笑了，这个小俞兄弟，说起话来硬是跟李伯清的言子似的。
\n“那你觉得现在的大都市好不好嘛？”俞生问。
\n俞长亮撇了撇嘴：“怎么说呢？生活好了，生意也好了，不过有些东西也变味了。”
\n“哦？怎么说呢？”俞生也好奇地把俞长亮的话重复了一遍。
\n俞长亮把双手抱在胸前，他望着桌子上的餐具，像是做了一番思考：“这么说嘛，我从前写了一首歪诗。”
\n“兄弟还会写诗？”俞生脱口而出，随后马上觉得自己失言了，赶紧说道：“说来听听！”
\n“是改的木心那首《从前慢》：
\n从前慢
\n油碟都是麻油拌大蒜
\n几盘豆芽烫一天
\n啤酒不准喝一半；
\n丘二跑得慢
\n纸巾、咸菜、蛋炒饭
\n反正不要钱的
\n上得都挺慢。”
\n“哈哈哈哈哈！”俞生完全放弃了形象管理，肆无忌惮地笑了，舒坦至极。
\n“兄弟确实有才！”俞生忍不住想摸酒杯，只好端起茶盅，和俞长亮干了一杯。
\n“形不形象嘛！像不像以前的火锅馆？”
\n“像，确实像！”俞生连连点头。
\n俞长亮却摇了摇头：“但是哥哥，现在米饭纸巾都要钱了哟！”他说着打开了面前那盒精致的餐巾纸。
\n扑哧一声，硬纸盒裂开来，露出一道狡黠的笑脸，俞生倒不是心疼那两块钱，只是觉得好像心底有个角落被撕开了。
\n确实，自己那几年开“太空火锅城”的时候，想的就是要和国际接轨，要高端、大气、上档次，但真的到了那一天，好像又有些地方和自己的设想完全不一样了。每个人，无论是大老板还是小丘二，的哥还是诗人，都不过是时代里的一粒沙。谁都不是命运的主人。
\n谈笑间，火锅端上来了，俞生和俞长亮一边拱手，一边往对方的格子里下鸭肠。
\n都说重庆人耿直，个打个的精灵。俞长亮甩着脑壳说：“火锅还好，你去吃烧烤，那个苞谷籽籽是一颗颗串起卖的，能给你气死！”
\n俞长亮表情里全是义愤，好像是多年的不吐不快也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。他还想说，一看俞生的表情有点发愣，晓得是自己有点上头了。“不说那些不高兴的了，来，大哥吃鸭肠！”
\n俞长亮刚把鸭肠夹起来，只听街上传来“轰隆隆”的声音，跟炸雷似的，差点把鸭肠吓回锅里。“哪个天棒又在炸街？”俞长亮嘟囔了一句。俞生的心头却咯噔一跳，莫不是？
\n果然不多时，店门口闯进来瘦精精一个骑手，他把头盔一取：“哎呀！”长长舒了一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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\n“渴死老子了！”进来的骑手用手拐子抹了下脸上的汗，抓起门口柜台上的茶壶猛灌，满屋服务员也不招呼，似乎不是外人。
\n俞生的心头却在呐喊，他站起身来，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：“野狼！”
\n听到喊声，那个叫野狼的男人疑惑地抬起眼皮，他的眼窝很深，脸颊上有两道深深的槽，但精神饱满，甚至亢奋。野狼只犹豫了半秒钟，然后朝着俞生抬起手臂，伸出一根手指，边晃边指：“俞老板！”
\n等俞长亮反应过来，眼前的两人已经拥抱在一起，用力地敲打着彼此的后背。
\n“你还晓得回来！”三十年都在谈笑间，再没有比时间更灵验的猛药，让俞生和野狼间没有了老板和雇工间的隔阂，剩下的只有老友重逢的唏嘘与戏谑。
\n野狼拉开椅子，一屁股坐下来。他望了望锅里头，突然眼睛一瞪：“领班！你给俞总上的啥子锅底？”
\n说话间，野狼飞快地把大拇指伸进了滚烫的锅里，蘸了一指辣油放进嘴巴里咂摸，把俞长亮都看呆了。
\n“去，取我的宝贝过来！”他吩咐着屁颠屁颠跑过来的服务员。不多时，一块油纸包裹得四四方方的包袱被拿了过来，在俞生和俞长亮面前解开了一层又一层，每脱一层皮，就有更浓郁的一份香气散发出来，直到剥出来一坨黄桑桑、红彤彤的油块儿。油块融化在锅里，俞生觉得，这次的味道对头了 。
\n“老油！这个东西是我独家调制的！”野狼的表情里全是得意，仿佛那是一份另类的认可，是男人胸膛上的伤疤。
\n“这位兄弟是俞长亮。”俞生介绍说。
\n“俞老板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！”野狼满口说着，巴掌往胸口上拍得啪啪响，俞生和俞长亮都笑了，终于是回到老重庆的感觉。
\n“薛老板呢，她没跟你一路？”野狼问。
\n“嗨，她们两娘母逛来福士去了！”俞生老实地回答。
\n“嘿，你不跟她们去整尖货，倒跑我这自留地来了！”野狼笑道。俞生这才知道，卫鸣总是眼高手低，搞了一年搞不走，就卖给野狼了，野狼平时招待自己耍摩托的那些兄弟伙就在这里，这也是这家分店保留了这么多原汁原味的原因。
\n“听素芳说，你跑新疆去了的嘛，说你还是一天不落屋？”俞生调侃道。
\n“那不是，只要我在家里头，他们天天嫌弃我，说我家务不做当太老爷。店头的事也不准我插手，说我的老配方卫生标准不达标，说评啥子4A级不容易，喊我不要帮倒忙。看嘛，连‘太空火锅城’的牌子都不准我用，说要标准化，嘿嘿，老子故意把那一点弄熄，成了‘大空火锅城’。不去惹他们，他们也莫来惹我，骑摩托轧马路，我一辈子的爱好，戒不脱，他们也管不着——重庆男人耳朵再耙也是有点脆骨的，对不？”野狼边说边笑。
\n“一把年纪的人了，跑起不累吗？”俞生忍不住问。
\n“累，肯定累！去年走额济纳旗，跑了三天2100公里，皮都脱了一层！”野狼点点头，虽然抱怨，眼神里却神采飞扬：“但我要是久了不跑，有人要催！”
\n“哪个催你？”俞生好奇地问。
\n野狼把眉毛一抬，表情得意极了：“粉丝！”他掏出手机，点开抖音递到俞生和俞长亮面前。
\n“哟！”俞生眼睛一亮——“渝中一匹狼”，粉丝居然有5万多！那头像照片上的野狼一身黑色皮衣，带着大大的蛤蟆镜，歪着脑壳，确实是一匹不羁放纵爱自由的野狼，谁也不会想到，他也曾是全重庆火锅界首屈一指的掌勺。
\n“你看，哥子现在也是个‘网红’了！”野狼提劲惨了。
\n“是呀，‘网红’！”俞生喃喃道，语气里有感叹，也有叹息：“还是你活得通透！”
\n野狼嘿嘿地笑着：“我只是不像你们想得那么多，我跟我家那个也不一样——素芳她说起要放手，到头来自己还把董事长占到，要我说，放心交给娃儿去做。时代变了，开店的逻辑也变了，不需要我们这些老人家指手画脚！你忘了吗？当年我们搞新概念火锅城，好多火锅老人跑过来说我们坏规矩，说我们卖得贵，说我们环境比味道好，天天说我们要黄，结果呢？”
\n俞生方才恍然大悟，时代在往前走，时代没有对错，只是我们老去了，固执地留在原地而已。就像这间三十年的老店一样，是时候接受变化了。“这不是最好的时代，也不是最坏的时代……”俞生在心里默默改了狄更斯那句名言。
\n“啷个回事，酒呢？”野狼打断了俞生的胡思乱想：“难得高兴，长亮兄弟，下午把车摆一摆，陪哥哥们喝两杯！”
上架产品\n“好！”俞长亮也爽快地回应。
\n野狼于是大手一挥：“领班，两箱国宾，要一箱冰的，一箱更冰的！”
\n（作者简介：吴越，重庆市作协会员，重庆文学院第六届创作员，儿童文学作家。）
\n\n\n在线全职美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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